被强迫症困扰十几年,如今它已没有机会折磨我

小行星的力量太渺小了,根本躲不过黑洞的引力。在强迫的黑洞面前,我只是沧海一粟的小行星。


01

时刻紧绷的神经

儿时的我是个较同龄人认真严肃许多的人。我会在睡前反反复复检查书包有没有收拾好,一遍遍翻作业本看有没有都写完,第二天早上临出门前再重复一遍,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总觉得心里好慌。

记得当时班里总有同学会把自己的橡皮铅笔弄丢,我害怕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我会在放学前收拾完书包之后再看一眼,就一眼,不能多也不能少。

老师和家人眼中的我,是一个细心又乖巧的小孩。他们会表扬我的细致、从不丢三落四,殊不知这无形中加深了我的紧张焦虑——我可不能忘带东西,也一定不能丢了什么,否则就会有不好的事情降临!

也许正是我平日里表现得太过“尽善尽美”,大多数人注意到的是我安静、从不惹是生非的优点,却没人发现我焦躁不安、时刻紧绷着的、生怕一丝一毫疏漏就谬以千里的状态。当然,我也从来没有说出口过。

事情的严重性在小学高年级开始凸显出来。起初以为是受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的法制节目的影响,一些明知道自己不会干出来的念头会重复性出现在脑海里。我不敢接触、甚至不敢看到一些尖锐的物品,因为无论何时何地,那些具有攻击性的器物总会成为触发我“是否会伤害他人?”想法的开关。

久而久之,我自己琢磨出一套“解决策略”:在心里默念三遍“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就三遍,不能多也不能少。连带着那些“想法”与破除所谓“魔咒”的“仪式”无意间消磨掉了我原应拥有的学习、娱乐时光。与不该出现的想法的对抗,成了那个时期的我最最重要的事。

02

走上了求救之路

真正让我踏上寻求帮助这条路的,不是强迫,而是抑郁。

上中学后,我的生活有什么不同吗?答案是肯定的。

在新环境里,面对新同学,我决定将重心放在学习上。于是,在较短时间内,我的年级排名竟然有了一百多名的进步,在班里名列前茅。我惊讶地发现有同学主动来找我:“你好厉害啊。”我第一反应是惊喜,下一秒便意识到了我正在危机的边缘:

不对,我不能失去现在的位置。可我好害怕我保持不住。

何况,父母对我的成绩似乎并不满意。无时无刻不在叮嘱我不能放松。

我好累,好想在床上待上个一整天,什么也不干就好。现实情况是,作业越来越多,考试越来越难,学校里处处紧张焦虑却不敢表现出来,周末回家哭得昏天黑地。我也好怕。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惧怕什么,只是,在我害怕的时候便会不由自主地计数,重复一些无意义的想法……

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哭得这么狠,我也不懂。所以他们总是不满意地大喊: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啊,这像什么样子?”

“你就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吗?”

“这么下去还怎么学习?”

“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说出来不就没事了?”

……

无数个夜晚,我害怕、并坚定地相信,我无法看到第二天了。

一次次的崩溃和无助,我在心里大喊救命、我想好好生活、有没有人来帮帮我……只是空谷回音罢了。

真的要撑不住了。

高一那年夏天,在我的哀求下,他们终于同意了去看心理医生

第一次是在三甲医院挂的心理咨询。一点点地跟大夫从学习聊到生活:“我好害怕去学校,其实我学习不算差,也不是在和同学闹矛盾,就是,很怕很怕,不知道在怕什么。”

“那需不需要开个假条请段时间的假?”我没有答应。一心觉得我只是青春期叛逆的父母更是不同意,他们的目标不过是让医生把我聊醒,然后恢复正常的学习。

“会好起来的”,大夫最后说道,开了药。

第一次看到精神类药物的时候,我是释然的。我把全部的希望倾泻在药物上。可抗抑郁药抗焦虑药不是神药,接下来,我毫无反抗之力地继续坠入绝望的深海。

心理诊室基本无果后,又去看了精神科。还是各种量表、抽血化验、开药。

从氟西汀到阿普唑仑,到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从半片到一片,从一片到一片半……换了又换,改了再改,晃晃悠悠小一年过去了。我可以感觉到悲伤的情绪在消逝,可其他的感情也在淡化。

但同时,那些计数、重复的行为似乎没有什么改善,毕竟它们已经陪我走过太多太多年了,对它们的存在我早已麻木。

03

原来是强迫症在捣鬼

再之后,我通过各种渠道找资料,看书、看科普视频,尽己所能对“我到底怎么了”这个问题做更多的了解,直到我无意中点开一个强迫症的视频,毫不夸张地说——新世界的开门打开了。

视频里讲到“害怕自己会伤害他人的想法在强迫思维中其实并非少数……”是啊,我怎么就从来没有跟医生讲过那些我痛恨的想法?没有讲过那些明明和抑郁情绪同在的,不受控制地反复地计数、在脑海里重复某一句话?也许是我有意在遮盖,也许是我认为它们太过罪恶,觉得自己是异类,难以开口。

后来复诊时,我逐渐跟医生沟通对自己的新认识、新发现,吐露那些一直困扰我的强迫思维,医生也在给我不断调整药量……

原来,触发我抑郁的原因的确与强迫相关。

身边的人大多无法理解强迫思维到底为何物。

我曾开玩笑似地问朋友:“诶,你会不会突然有一个想法,你不想去想它,可是就是忍不住老去想?”

朋友一脸惊愕地说:“不会啊,既然你都不喜欢,那干嘛还要去想?”我只好默默苦笑,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的痛苦很无奈,因为很少有人会理解——我不想要这些想法,可是我摆脱不了这些想法。我的强迫思维总是纠缠着我,我真的也不愿意这样。

不过好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一直困扰我的东西叫强迫症,原来我抑郁的来源并非只是学习压力大,原来一直都是强迫症搞的鬼。

04

终于与自己和解

我仍然在按时吃药,有在好好生活,在逐渐跳出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桎梏。

我学着和强迫和解,接受自己的强迫思维,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跳出“小行星无谓挣扎”的视角,指责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筑起一面透明的屏障,笃定地说:“这是强迫症在作祟,不要这么责怪自己。”

虽然,我还是没能完全摆脱,可我已经抓住了这个曾经模糊不清、常来我脑海里串门的家伙,我在逐渐摸清它的轮廓、弄清它到底想干什么。我不奢望可以完全赶走它,只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大,“顺其自然,为所当为”地感受生活、拥抱生活。

在与强迫的黑洞对抗的过程中,每一颗小行星都在蜕变、变得更完整、更强大。

愿所有在强迫症中挣扎的人都能终将逃离苦海、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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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

您好,读过您的文章后,对您患强迫症的这一路艰辛非常同情,结合自己在工作中的感同深受,也非常理解您的内心体验,更是由衷为您能悟到如何与强迫持久相处而欣慰。

今天我想和您分享一些自己的感受和建议,希望能帮助到您和更多深受强迫症困扰的患者。

强迫障碍是一种以反复持久出现的强迫观念或者强迫行为为基本特征的神经症性障碍。强迫观念是以刻板的形式反复进入患者意识领域的表象或意向,强迫行为则是反复出现的刻板行为或仪式动作。患者明知这些观念及动作没有现实意义,没有必要,是多余的,且有强烈的摆脱欲望,但却无法控制,因而感到十分苦恼。

流行病学调查强迫障碍终生患病率为0.8%~3.0%,介于常见精神疾病焦虑和抑郁障碍(5%~10%),女性高于男性。

虽然强迫障碍未归类于重型精神障碍,但却位列世界卫生组织排名第十位的致残性疾病,仅次于抑郁症、酒精依赖和恐惧症。对婚姻、职业、情感、社会功能都有影响,包括工作能力、操持家务、主观健康感受、社会关系及享受休闲生活的能力。

强迫障碍不只对患者致残,也给家庭成员造成重大的负担。强迫障碍患者的家属因疾病带来沉重负担,减少了社交活动导致隔离感和压抑感增加。

虽然强迫症比较顽固,但目前的综合治疗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这里我把临床明确的各种治疗方案跟您说一下。首先作为一线治疗,药物的作用还是非常重要的,在足量足疗程的原则下,首先考虑一线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总有效率可达到70%,在药物治疗基础上结合心理治疗,会进一步提升疗效。

首先,认知行为疗法(CBT)是强迫障碍一线的心理治疗。有个人或团体的认知行为疗法,主要包括暴露和反应预防。认知行为疗法能有效改善强迫障碍患者的强迫症状,并且能降低患者的抑郁情绪。此外,支持性心理治疗,包括耐心、细致的解释和心理教育,使患者了解其疾病的性质,把注意从强迫症状转移到日常生活、学习和工作中去,帮助减轻焦虑;分析自己的人格特点和发病原因,树立治疗信心,尽力克服心理上的诱因,以消除焦虑情绪。

还有一种就是精神分析疗法,以无意识理论为基础,重视患者的童年创伤和无意识动机。认为强迫障碍的产生是由于其童年的经验、创伤被压抑到个体的潜意识中,在后天环境的偶然刺激下以强迫行为表现出来。通过向患者阐明之所以症状会持续存在的原因(如最佳适应、继发获益)来帮助患者克服阻碍,处理强迫症状带来的人际关系。

特别要提到的一种行为治疗是森田疗法,对强迫症的效果也很好,目前门诊已经推广更简短更实用的门诊森田疗法。

以上是结合您的经历对强迫症的一些简单介绍,个体与强迫的关系就像您在文中打的比方一样,不过尽管小行星想逃离黑洞是困难的事,但冲破引力,也总能回到正常的轨道里。

望您生活顺意、身体健康。


如您还有“强迫症治疗”相关问题,请点击“在线咨询”,专属客服1对1为您匹配医生、心理咨询师。

(文章图源: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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