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延反复中,这场病已折磨了我18年。
光阴似箭,大抵只有在身体健康、岁月静好的时日里才会感慨,与病魔抗争的岁月,真真切切体会了度日如年。
(图源:摄图网)
01
2003年,我走过了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的高考,终于如释重负的可以喘一口气,却在高考结束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假期中,于一天夜里,毫无征兆的剧烈呕吐。
胃的内容物呈喷射状一遍遍吐,没有休止,吐完了吐胆汁,吐到天亮已经走不动路了,等到妈妈把我送到县医院,人已经昏迷了,但医院拒收。
辗转到市里最出名的三甲医院,做了一堆检查,什么CT、心电图、胃电图、透视、核磁共振、胃镜、肠镜,医生怀疑肠梗阻、胆囊炎、胰腺炎等等,还差一点要给我动手术,这一切都只是初步诊断,一个都没有确诊,最终又一个个排除了。
医生不断询问,不断按压我身体的各个部位问疼不疼,可我却那里都不疼,只是拼命的吐,不能进食,水都不能喝。
我在医院的消化内科住了二十多天,完全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后来上了胃管,住院一段时间后,呕吐渐渐减轻,却又开始憋气,憋的死去活来,死活觉得出不来气,坐立难安。
吸上了氧气却还是无法缓解,检查了个遍,各项检查都正常,就是憋气,憋到撞墙,睡地上打滚,医生无计可施,我真的触到了死亡的边缘。
挣扎到最后出院也没诊断出个所以然,临了也没能知道到底是什么病,险些丧命的一劫,就这样不了了之。
2007年,我读大三,某天我正在上课,突然难受的要命,忍的额头和背后都是汗,我冲出教室就开始拼命的呕吐,没有任何诱因,没有征兆,像第一次发病那样难受,重数着同样的劫难。又是住院查个遍也没个结论,最后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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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大学毕业,我顺利找到了安稳的与专业对口的工作,工作得心应手,一年之后我便当上了部门主管,谁曾想这可恶的病又三番五次来造访,把我风生水起的生活搞得一地鸡毛。
我被迫在发病时请假住院,不管我多么用心想做一名好员工,疾病总是不曾怜悯我,扼住我命运的咽喉。
02
跌跌撞撞到了2013年,我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呕吐,我是入骨的恐惧,更何况会有妊娠反应。
果不其然,怀孕两个多月开始我便开始呕吐,分不清是本身的疾病还是孕吐,持续了整个孕期。
我无数次被送进医院,检查、输液,因为没有进食,血管干瘪不充盈,加上血管细,每次护士给我打针都异常艰难,手、胳膊、脚,到处寻个遍都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下手,护士急出一身汗,而我总是被刺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时常没日没夜的输液,手和胳膊肿得像馒头,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我活活被扎了10针,才成功把针打上,我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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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怀孕怕对胎儿有影响,止吐的药还有一些别的药都不敢用,仅仅注射能量续命,我拼命坚持,痛苦着一个健康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生下孩子还没有满月,可怕的病又肆虐了。异常的严重,市区的医院住遍了没有好转,又投奔省城的三甲医院,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连肿瘤标志物都筛查了,还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
我从消化内科转入神经内科,教授诊断为躯体化障碍下的神经性呕吐 ,到这时才算是有了个说法,出院时开了抗焦虑抗抑郁的药,并按照医瞩服用,谁知药物的反应如此之大,整天昏昏欲睡,无法抗拒。
我竟然在上班时间多次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全然无法继续工作,我不得已离开了工作岗位,一度跌入谷底。
此后,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开始四处求医,除了是本市医院的常客,武汉、上海、北京、广州都留下我奔波的足迹,却都没有明显的效果,重复检查做了无数次仍是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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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焦虑抗抑郁的药一直没有停过,每月的西药费多达两千多元,一人患病全家遭殃,我成为了家庭的负累。
母亲开始陪我走南闯北寻医问药,我自己的小家孩子无人照料,还要支付我的药费。
我开始大量查阅文献资料,了解到躯体化障碍是躯体形式障碍中的一种疾病。
该病表现为多种多样、经常变化的躯体症状,可涉及身体的任何系统和器官,常为慢性波动性病程。多伴有社会、人际或家庭行为方面的严重障碍。
起病往往在成年早期,胃肠道感觉异常,疼痛、打嗝、反酸、恶心、呕吐等,皮肤感觉异常,疼痛、痒等,皮肤斑点,焦虑、抑郁。
我曾在发病得不到缓解时,一度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写好了遗书,准备投身冰冷的河水,被弟弟发现拖回了家。
03
我开始正视疾病,积极查获一切有效的积极的改善措施,轻身未遂,我开始试着改变自己。
生与死的较量使我变得更加通透与豁达,那些打不死我的,已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人啊,长了颗红楼梦的心。
却生活在水浒的世界,
想交上些三国里的桃园弟兄,
却总遇到西游记里的妖魔鬼怪。
我亦是没有跳出这宿命,曾无数次精心勾筑了自己的后半生,谁曾想一场病袭来,将这一切肢解到支离破碎,好在我没有认命,任他腥风血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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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疲于奔命,我的社交圈不可抗拒的缩小了。
大学的闺蜜是外地人嫁在我们这个城市,却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一面了,那天偶然看见大学班级微信群里,同学们在晒聚会的照片。
听他们的谈论,聚会的地点就在我生活的城市,我却全然不知,没有一个人通知我,我一刻我掩饰不住内心的荒凉,知道自己格格不入,被遗忘,被忽略。
我暗暗发誓,这一生,必将为自己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曾经在生病的空闲里认真读完了史铁生的《病隙碎笔》,扶轮问路,便是他的一生。
豆瓣:史铁生《病隙碎笔》
这本书创作之时,史铁生双肾功能已经衰竭,只能依靠血液透析存活。他一边与病魔斗争,一边在病痛的小小空隙里记录下自己平易而精辟的只言片语。
史铁生老师曾经笑说,生病是他的职业,业余写一点东西,如今还躺在病床的我,深知这其中的酸涩。
“我经由光阴,经由山水,经由乡村和城市,同样我也经由别人,经由一切他者以及由之引生的思绪和梦想而走成了我。那路途中的一切,有些与我擦肩而过从此天各一方,有些便永久驻进我的心魂,雕琢我,塑造我,锤炼我,融入我而成为我。”
(图源:知乎)
这般有深度有份量的精神食粮,曾给我以引力,使得资质平平的我用自己的方式活得掷地有声。
走出这阴影,药好苦,针好痛,迈开步子将医院搁浅,让我们一起相信,一起努力!
明天,你好!
医生回信
赵烨勋
副主任医师
株洲市三医院
睡眠医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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