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治愈我们过往创伤」的人,一定擅长做这件事

我有一个表妹,特别叛逆,因为从小父母经常吵架,对她也容易骂骂咧咧,于是她也变成一个很容易愤怒的少女,有时候又特别低落,还会逃课、打架,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她和我关系还算可以,偶尔会在我家住。一起睡觉的时候她跟我说,自己恨父母,也厌恶自己,觉得人生没有希望。


她父母后来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经常找她谈话,希望“能和她把问题讲通”——但是毫不起效。没办法,他们把她送出国上学了。


今年疫情政策放开后,我见到了快三年没见过的小表妹,我惊讶地发现表妹像换了个人。她在家人面前不再总是一言不发,反而笑着跟大家聊家常。她不但毕业的时候成绩不错,还申请到了有名的大学。要知道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温和的一面。


后来我就再让她来我家住。我问她,你不恨爸妈了吗?她说,在国外她遇到了一个学校写作中心的老师,本来是帮学生改作业的,一个老奶奶。老奶奶看出她刚去国外有很多不适应,每次改她的作业时,都给她准备茶水和点心,也会引导她和自己聊天。


她说,姐姐你不知道,我在那个房间里经历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体验。三年来每周一到两次,她在那个房间里沉默过、哭过,讲起以前的事愤怒过、悲伤过。“在那个过程里,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从碎片的状态,被一点点重新拼了起来。我变得越来越稳定、平和、快乐。到最后,我觉得我已经是一个新的人了,可能就是被治愈的感觉吧。”


表妹的故事让我想起了一个男生朋友,跟我说过类似的话。我从小见证他的恋爱经历,他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容易发火,有时候低落就不理人,上头的时候会拼命地“杠”,他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坚持不了太久——当然他自己也很快就想放弃。但他后来结婚了,他说和他结婚的这个女孩治愈了他,让他变得温和,再也没有那些不知由来的烦躁和愤怒了。


我想我的表妹和兄弟应该是经历了非常类似的一种心理过程——这种心理过程可能是一个人能够为另一个人提供的最有治愈力的一种体验。


这个过程就是:被容纳——今天我们就来和大家聊聊这种有着神奇疗愈力的人际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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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纳」与「被容纳」,

是人与人之间最治愈的体验



其实有很多情绪不稳定、容易陷入负面情绪的人,本质上是没有学会如何忍受和消化这些情绪。


在孩童时期,有一种现象叫做“tantrum”,英文词典中的解释是“an uncontrolled outburst of anger and frustration, typically in a young child(一种不受控制的愤怒和沮丧的爆发,通常出现在幼童身上)。”


也就是说,当小孩子感受到不舒服时(伤心、压力、受挫、委屈、焦虑等等),ta们没有能力把自己的感受言语化,也不知道如何靠自己去消化,所以ta们就把自己无法承受的负面感受发泄出来,并且无法控制自己的这种发泄行为。


而如果这个时候,父母能够替孩子理解到自己的感受是什么,接纳孩子的情绪爆发,并且帮ta把自己无法表达的情绪表达出来,孩子慢慢地就能够习得识别自己内在感受的能力。


实际上,“tantrum”这种现象也会出现在青少年、甚至是成年人身上。只要一个人还没有学会承受和消化自己内在的负面感受,就还是有可能把负面感受表现为不可自控的情绪爆发。青少年可能把不被父母关心的失落表现为学校里的问题行为。成年人也可能把压力下的焦虑表达为对身边亲人的迁怒和无端指责。


我的表妹还有朋友,曾经都有这个问题,突然爆发的情绪给自己和身边人都带去困扰。


但这个问题,却很难被“讲道理”解决。相反它要通过两件事解决:1)消化掉那些在记忆中没有被承认和消化的负面感受,2)提升忍受压力/受挫感的能力,学会识别、忍受和消化自己的负面感受。


这两件事,都可以通过“被容纳”这个过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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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纳-被容纳”是一种动态关系。当我们将一些无法忍受或是无法处理的感受(比如难过沮丧、焦虑和恐惧)投射出去时,关系中的对方会充当我们的「情绪容器(container)」,来承接我们的感受。


这当然对做容器的一方有很高的要求。一个人只有情绪成熟度很高,才有余力在处理自己的负面感受之外,还能出于爱,愿意去“接住”别人的情绪,不去做出自己的反应、不去评价,而是保持一种共情性的“承接”。


在这个过程中,容器创造了一种情感镜像验证。而与此同时,容器也会将我们投射出的情绪温和而有力地托住,还会帮我们消化和吸收掉这些情绪,再以我们可接受的、安全的方式传递给我们。


比如,当我们感到恐惧时,对方会看到我们的恐慌情绪,会允许和认可,还会帮我们归纳和命名,“你感受到恐慌是应该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有这种害怕的感觉”;还会与我们一起经历这种情绪,“害怕也没关系,我在呢。”


此时,我们的情绪和感受就被“稳稳地接住”了。同时,当容器二次处理了我们无法处理的情绪时,我们会发现直面这些情绪也并没有那么可怕,它并不是不可忍受的。对方接住我们的力量会感染我们,进入我们体内。因此,我们对感受的忍耐力也增加了。(心理学中有流派认为,当一种感受可以被言语化的时候,它就可以被处理了,哪怕依然会让我们很痛苦,却不再是完全不可忍受的。)


我们会在「被容纳」中不断验证、识别和稳定自己的内在感受。最后,我们将逐渐学会怎么和情绪相处,体验挫折和容纳情绪经验的能力也会被提升。


这种相处模式早在母婴时就会发生,就如同前文所说,幸运的孩子接触到的第一个容纳者就是ta的养育者(Bion,1985)。但很多其他亲密关系(朋友、伴侣)在相处中也会出现“容纳-被容纳”的状态。我们长大后遇见的某一个人,依然有可能给我们这种神奇治愈的体验。



有治愈力的容纳是有边界的,
失控、无边界的过度容纳反而有害



心理学家Bion指出,健康的容纳必须有边界。它包括以下两种情况(Symington&Symington, 2002):


丨容器与被容纳者相互促进,共同成长


在容纳的过程中,被容纳者的情绪和想法被稳稳地接住了,从不安全的状态中体会到了内在的平静与安宁;而容器享受着关系中的亲密与被需要,ta的情感表达也变得更加细腻,内心也更加坚韧。这种相互促进的状态毫无疑问是最理想的。


这种状态的容纳,并不意味着离开对方无法生存,而是亲密的同时,维持着各自健康的空间和边界。也许没有一段容纳关系可以时时刻刻处在这样的状态中,但有这样良性的时刻存在是完全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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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容器与被容纳者之间一方受益,而另一方未受影响


在这样的状态中,一方在关系中得到了治愈和成长,而另一方也维持着稳定,未受明显影响。年龄/心理成熟度悬殊的两个人,或者和心理治疗师的专业关系中,这种单方面收益的关系更加常见,它也是健康的。


但心理学家Bion也指出,一旦容纳失去了它的边界,变得毫无底线,就会完全失去它的治愈力量,变成一种对双方都有害的状态。此时,容器与被容纳者所产生的联系对彼此都有破坏作用。


比方说,渴望被容纳的一方,完全否认自己对自己生命和情感的责任,寄希望于另一方完全替代自己解决自己的所有问题,认为对方为自己的情绪付出理所当然,甚至指责对方做的不够。


而容器的容量是有限的,在长时间的情绪漩涡中,任何人都会没有能力接住高强度的负面情绪,这种超负荷会让ta将未被处理好的情绪能量再度投射回去。此时,恶性循环就发生了。


两个人的情绪都会在这个循环中越来越差,就会变成关系中的混乱与不稳定因素,吵架、冷战、矛盾等等也就因此发生。


必须再次强调的是:


没有人能做到、也没有人有义务全然地对另一个人的情绪负责,即便是最亲密的对象。「容器」在关系中也不可能是时时刻刻的。如果是一段亲密关系,则双方至少在一定的时候交换角色,互为容器。



没遇到愿意容纳自己的人?
我们也可以学着做自己的容器



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表妹或者我朋友的幸运,遇到那个愿意容纳、也成功地容纳了自己的人。Ta们俩的治愈也发生在作为容器的一方想要放弃之前。


那如果我们没有这样的幸运,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机会被治愈了呢?当然不是这样,我们可以学着做自己的容器。


Step1: 设置一个与日常生活空间有区别的“容纳空间”


衣柜、家里的某一张椅子,点上香薰,播放治愈的轻音乐——当你觉得自己被负面感受埋没,快要决堤的时候,你就把自己切换到这个私密并且安全的容纳空间里来。把手机关掉一会儿。


在这里没有人会评价你,你是安全的。


Step2: 有一些自己排解内在压力的小方法


在这个安全的空间里,你可以先用一些具体的行为释放一部分的压力。比如说撕纸、摔打枕头、玩破坏类的游戏等。过高的压力会让我们没有能力承接和理解情绪。


Step3: 开始输出内在感受


书写、或者录音,可能一开始你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你只需要开始自由地、哪怕从几个词语开始,输出自己的内在感受。


Step4: 浏览自己输出的信息,归纳、命名自己的感受。并告诉自己,你有权利有这样的感受,你会陪伴你自己一起度过它。


Step5: 最后你要用你喜欢的方法,安抚你自己,让你变得更加放松。


抚摸柔软的东西、泡澡、喝热汤、做手工、撸猫等等,只要是能帮助你降低压力感,舒缓你、让你放松的事,都可以在归纳完自己的感受后去做。你会发现,其实你能够调节过来。


这个五步的过程,能够帮我们自己提升梳理情绪、表达情绪的能力,更能够提升我们面对自己内在负面感受的信心。很多人的问题是畏惧内在负面感受,导致不愿意去直面,反而用各种有破坏性的行为去逃避它。


当我们变得更加沉着镇静的时候,我们也就能够忍受和消化种种负面情绪和压力体验了。


策划、撰文 / 亓井、Koei

编辑 / KY主创们


References:

Bion, W. R. (1985). Container and contained. Group relations reader, 2(8), 127-133.Symington, J., & Symington, N. (2002). The clinical thinking of Wilfred Bion. Routl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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